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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节.一切都是从六年前开始的④

第五节.一切都是从六年前开始的④

走廊最深处的那个房间的门缓缓的打开,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刚刚睡醒的杜美玲。

“妈?你在干嘛?我爸呢?”

李美玉背对着杜美玲,她偷偷的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。

“你醒了啊,美玲。爸爸他...”一提到杜明正,她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,但是她的表情依然显得很平静,故作坚强的微笑着,“爸爸他有事要出去几天。”

“哦...是么...”杜美玲失落的说道,“我还想跟那个笨蛋老爹...”

“好啦,爸爸他让我转告你,昨天不应该用那种样子对你,他向你道歉。”

没等杜美玲说完,李美玉便匆匆忙忙的将她推进了洗手间中。

“我老爹他真这么说?”看着李美玉坚定的点了点头,她不禁的有些脸红,“昨天的事情,我也做得不对。”

“好啦,你爸爸不是那么小气的人,快点洗漱吧,待会儿去叫妹妹起床吃早饭。”

李美玉赶紧关上了洗手间的门,因为她怕如果再晚一步,杜美玲就会看见她的脸上那些不争气的眼泪。

“哎呀,不行不行,我要赶紧缓过来!我现在怎么可以先示弱!”

李美玉用双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使自己振作起来。

杜明正消失后,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天,在这期间,除非杜美玲问道她的父亲到底在干什么,什么时候回来外,关于杜明正,李美玉对任何人都是闭口不提。

“好无聊啊,爸爸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,明明都已经快到圣诞节的说。”

晚饭过后,杜美玲将橘子皮包成等分的六瓣,她并没有立即吃掉它,而是把这她自认为引以为傲的艺术品展示给樊爱看。

“爸爸可是很忙的,体谅体谅他吧...”

李美玉还和往常一样为每个人端上一杯热茶。

“诶?难道老妈你不想爸爸么...”

听到这句话的李美玉一个走神将茶杯打碎在地上。

樊爱立刻跑过去帮忙收拾。

“小樊爱啊...谢谢你。”

“这没什么,美玉阿姨。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呢...”

她们很利索的将碎茶杯收拾干净。

而此时的樊爱正插着腰站在杜美玲面前,她满脸黑线的看着杜美玲。

“美玲姐!”她故意抬高了自己的音调,“你的妈妈怎么可能不惦记你的爸爸,我知道你神经大条,但是!请不要开这种会让你妈妈伤心的玩笑啊!”

杜美玲缩成一团,她还是第一次看樊爱生这么大气。

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是妈妈,我向你道歉...对不起。”

樊爱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坐到了一旁看起书来。

“啊啦啊啦,小樊爱越来越懂事了,美玲你再不努点力就要被超越了哦~”

李美玉不动声色的开着杜美玲的玩笑。

“好好好,我知道啦...”

杜美玲羞红着脸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。

然而电视上正报道的一则新闻让在场的三人都看傻了眼。

“本台报道,前刑警队长杜明正以及前刑警林冲,涉嫌贪污公款以及杀人未遂,目前已被警方通缉。”

遥控器从杜美玲手中滑落,她的瞳孔在不断的收缩,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“骗人的吧...”

然而一遍又一遍的报道,杜明正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画面之中,让在场的三人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“骗人!”

杜美玲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朝着电视扔了过去,电视上的画面一点一点的消失,但是依然没有改变杜明正被通缉的事实。

“喂,妈妈,这不是真的吧,那可是我老爹啊,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吧!”

杜美玲说的话李美玉根本没有听进去,此时她也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为母亲的角色,她崩溃了。

李美玉跪倒在地上,她用双手使劲的抱着脑袋,双眼也因失去了光芒而变得黯淡下来。

“怎么会...这怎么可能是真的...”

李美玉神叨叨的一直重复着一句话,对于知道一切计划的她以及她为此十几天的忍耐,这种辛辛苦苦的事情却变成这样,她无法接受。

“怎么会这样...”

李美玉依然重复着这一句话。

“我等不下去了,我要去警察局问清楚!”

杜美玲拿起外套焦急的往外走。

“美玲姐,你冷静点,现在不是该着急的时候!”

樊爱迅速的跑过去拉住了杜美玲的胳膊,她心里很明白,这一切很可能是她父亲伪造的,而如果此时让杜美玲过去了,那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
她努力的劝说着杜美玲,但现在的杜美玲如同一头牛一样很难拉回来。

李美玉缓缓的扭过头来看着这二人的争吵。

“为什么会这样...”

她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移动到了樊爱与杜美玲身边。

李美玉缓缓抬起了双手想要将两个人分开,此时的她知道,自己是这里面唯一一个大人,自己怎么可以垮掉,如果自己垮掉了,那这两个孩子又该交由谁照顾。

“妈...你干什么...”

李美玉如同童话一般的剧本终究还是没有展现在大家的面前,而那本是为了和平而伸出的双手,如今却成为了勒死樊爱的工具。

“妈!你怎么了!你快点把樊爱放下!”

杜美玲拼劲全力想要将李美玉的双手分开,然而,无论她怎么努力,那双手还是在持续收缩着。

“没错!都是因为你,只要你死了就没有问题了!”

李美玉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,那种样子的她,杜美玲从来没有见过。

“妈!我求你放手!樊爱真的会死的!”

看着樊爱越来越痛苦的表情,杜美玲彻底慌了,她泫然欲泣的哀求着李美玉,但是被绝望与黑暗附身的李美玉已经无法听进去任何人的话语了。

“没事的...美玲姐,咳...咳...这是我...应该受到的惩罚,说到底...我们就不该相识,对不起...我把厄运带给了你们...对不起...”

樊爱闭上了双眼,痛苦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,她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而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掉了下来。

“这样就...解脱了...”

可又有谁想到,这一滴泪珠落到了李美玉的手上,它是那么的温暖,如同零零星星的火苗一般,它瞬间将李美玉早已被黑暗浸染的心脏照亮。

李美玉这才回过神来,她赶紧松开了双手,从她手中脱落的樊爱被杜美玲稳稳的接住。

她看着在杜美玲怀中痛苦咳嗽的樊爱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“我...我都做了什么...”

李美玉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她实在无法相信,那个对樊爱疼爱有加的她竟然会想要杀掉樊爱。

她艰难的朝着樊爱爬去,她想要将樊爱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,然而,对于精神早已疲劳的她,最终还是没有抵达到樊爱身边。

昏迷许久的李美玉缓缓的睁开了了双眼,而出现在面前的则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,她依稀的感觉到不断从双手传来的温暖。

李美玉探头望去,杜美玲与樊爱此时正躺在她的两边,她们紧紧的拉着李美玉的手,生怕一觉醒来见不到她。

李美玉心疼的看着她们满脸疲惫的样子,看样子自己昨天将她们折腾的够呛。

她扭头看向樊爱,脖子上留下的黑紫色印记是昨天自己给她留下的。

樊爱在他们一家人的眼中,其实是一名坚强的少女,她比所有人都要坚强,因为她这么小的年纪就独自一个人背负着家族的命运,虽然成长的过程十分艰辛却依旧拼命的活下去。

还记得去年樊爱过生日的时候许的愿望是“想要有个家”,明明自己已经默默答应了她,可是那个伤害樊爱的人竟然会是自己。

李美玉一想到这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
“没事的哦,美玉阿姨...”

樊爱轻轻的说道,她没有睁开眼睛,因为她知道李美玉是个不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一面的要强女人。

樊爱将李美玉的手拖到了自己的胸口,李美玉清楚的感受着她的心跳,那强烈的心跳无疑宣告着我还活着,而且活在当下,而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冬日之时的暖阳,时时刻刻的温暖着李美玉那暴露在寒风中的心脏。

“对不起...明明...明明已经做好决定,让这里成为你真正的家,我却做出了那种事情。”

李美玉哽咽道。

“不是的,美玉阿姨。”樊爱将头埋进李美玉的怀中,“我所寻找的就是这种温暖,这种简简单单的温暖,这种触手可得的温暖,所以,请不要再自责了。”

李美玉惊讶的看着樊爱,虽然樊爱现在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,却有着成年人无法比拟的成熟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樊爱短短的几句话就消除了李美玉心中的迷茫,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家人愿意接纳她的原因,比任何人都善良,比任何人都坚强,而且比任何人都接近光明。

李美玉此时也多多少少理解了杜明正的想法,如果这种样子的女孩儿都要活在黑暗之中,那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会有希望这一说。

就在李美玉感慨的时候,杜美玲突然翻了个身将她抱住,这吓得李美玉赶紧用枕巾擦掉了脸上残留的泪水。

只是没想到的是,杜美玲依旧处在梦乡之中,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自己的爸爸妈妈。

“看来如果以后我要是也不在了,那小樊爱你就有的忙了。”

李美玉微笑着轻轻说道。

“美玉阿姨在说什么啊,绝对不会的,我绝对不会再让这个家失去任何一个人。”樊爱握着李美玉的那只手更加用力,“我决定了,如果我去向我父亲求情,相信他一定不会为难杜叔叔的,这样你们一家人就能...”

“别说傻话了,好好待在这个家里,那可是你杜叔叔,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虽然是个肌肉男,但还是有点脑子的,我们就相信他,静静的等他回来吧。”

李美玉温柔的说着,而且樊爱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。

“这怎么可以...”

“可以的哦...”

“可是我怕...”

“这个世界可是永远眷顾好人的哦,而且不到最后绝对不能放弃。”

“真的是这样么,但愿如此吧。”

尽管樊爱并没有李美玉那样的乐观,但是心中还是有少许期待的。

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,将彻彻底底成为樊爱与杜美玲之后几年中无法摆脱的阴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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